文|茱莉亞.克莉斯蒂娃
譯|許薰月
從自戀到他者—母親身份的轉化歷程(上)
在所有治療人類苦難的治療者當中,精神分析師是最能承擔這種母性職能的治療者,只要他從受苦主體那邊聽見精神痛苦的話。
心靈遠非抽象概念,
一如它在精神分析經驗中所顯現的,
心靈是能欲望身體、能憎恨身體。
為了理解心靈,傾聽必須擔任欲望與焦慮的共謀,但要透過除去情慾化的方式,讓承受著欲望與焦慮的被分析者成為一個他者:病人是我的某個差異、某個處在淡漠邊界上的差異,而這種淡漠恰好能讓人們思考各種真理,而不是與之混淆。
作為他異性的持續創造物,精神分析也是一種煉金術,焦慮的情慾在此被代謝為溫惠。對什麼溫惠?對他者的真理,我既把自己投射其中,卻也從那邊流亡,畢竟真理也都是他者。作為科學人與法律人,佛洛伊德不說「溫惠」而是說「善意」;而克萊恩想到的則是解除抑制智力的昇華,並直接了當地提出驅力的邏輯以達至思想。(延伸閱讀:「我是值得被愛的嗎?」—承認曾受過的傷,改寫女人為難女人的故事。)
在這種動力當中,女性分析師並不檢禁(censure)自身女性性慾,則仍被早前伊底帕斯與二度伊底帕斯支配的精神雙性性慾所佔據。她在被分析者身上聽見、也在自己體內活化一個複雜的音階,這是由感官的母性與情慾/思想共存所組成,也是被陽具認同,以及超越了為獲得孩子而接受父親陰莖的女性位置這兩者所強加的。
母性的古老(她自己與母性卑賤體關係的古老,
以及她面對孩子而居的母親位置的古老),
使她可進入精神生活的複雜性、
也可進入從驅力到語詞、從思想到感覺所開展的各個層面。
當如此構建而成的女性在傾聽或「思考」她的病人時,她不是運用系統或運用計算的方式。
在我們眼中,如同具有0 與1 網格的陽具及象徵的計算機邏輯,在此並不處於支配的地位,處於支配地位的是一股強烈的想像色彩充滿著移情與反移情的知識。唯有如此,分析師得以重生,並使被分析者重生。(延伸閱讀:心理師媽咪系列 | 作為初生的母親,第一個月的凌晨。)
分析師必須進入到精神裝置的所有層面直到跨言語的母性,
以作為重生的精神經驗。
這是古老的退行嗎?我們會說這是進入到初級跨語言學。精神分析師無論本身性別是男或女,若聲稱要重建精神現象而不作為系統或結構,而是作為他者的精神生活的精神現象,他或她必然要面對女性、甚至面對自己身上的母性;女性與母性是克萊恩的幼幻想持續強加分析的,因為它的異質配置如同具現化的「隱喻」。
克萊恩在探索古老的這條路上遇到的疑難,並揭開了這種必要性,她的學生當中最具創造力的人也明白了這點:比昂、溫尼考特、塔斯汀與其他人不也都是對女性、對感覺保持醒覺;他們是如此(做的),而我們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你可能還會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