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愛兒學編輯部 Leah
近期的新聞讓家庭暴力、親密關係暴力的議題又浮上檯面。
看待伴侶時我們都能很清楚的判斷在婚姻或是親密關係中，
打人就是一種傷害，這種侵犯傷害到了身體、
尊嚴跟人對世界的基礎信任感，必須被慎重地思考跟防堵。
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會認為:「給伴侶一點拳頭的教訓是天經地義，不然對方會爬到你頭上」是一個邏輯通暢的論述，然而矛盾的是，在面對孩子的身體自主權時，有時候一部分的人仍將體罰視為育兒的必經之路，最常見的論點就是「我小時候被打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這是為了孩子的品行好」、「沒有真的打到他受傷，只是讓他注意並學習這個教訓。」
但是真的好好的嗎?
當自己已經長大，或許很難直接憶起兒時被體罰的感受，然而仔細回想，被體罰的當下，年幼的你可能有甚麼感受呢? 2001年英國救助兒童會（Save the Children Fund，一般簡稱Save the Children）根據孩子挨打的經驗所整理出他們對「體罰」的感覺:「傷心、膽怯、內心受創、恐懼、孤單、感覺被拋棄、被忽視、悲傷、生氣、厭惡、恐怖、丟臉、悲慘。」在孩子心中，被打的自己彷彿是可恥的，不被愛的。（延伸閱讀：嚴格管理就可以教出聽話又乖巧的小孩？—嚴格教養對孩子的7個負面影響）
或許體罰當下抑制了不合乎規範的行為，
但是在承受者的主觀感受其實都是孤單、
創傷或充滿羞辱的。
當下也會引發許多無法被處理的悲傷跟憤怒，並不能給孩子帶來富教育性的啟發或是任何實質的收穫。
體罰的滑坡
體罰運用了厭惡跟恐懼感，是一種行為的操作制約。當孩子作了某一件事情會被打，在我們的想像中，這個行為理當會逐漸減弱或消失。然而只考量行為層面就很難顧全到心理層面的感受，事實上被打會讓孩子覺得自尊心受傷、沒有被尊重、感受無法被成人理解；可能會想反抗、出現更崩潰的情緒、或是放棄自己來消極抵抗。
當既有程度的打罵已經
無法削弱跟改正偏差行為，
大人也會覺得別無選擇，
只好不斷提升處罰跟羞辱的程度。
可是這種打罵、羞辱的方式，其實也是在強迫孩子接受這種不健康的信念:
「你的身體跟心靈不屬於你，
我隨時都能對你動手。」
這時候身而為人的內在完整性被剝奪，我們不再相信身體跟內在的安全會掌控在自己手中，羞辱跟創傷的感受也大幅覆蓋掉了個人對事情對錯的判斷與思考。（延伸閱讀：怎麼有效的引導小孩內化爸媽的教導?教養暢銷書說這樣做，找出放縱與權威之間的平衡）
失去信任的關係
當身體遭遇危險時，危機的感受會容易讓我們進入生存模式。
面對可能出現的體罰，
孩子思考的可能就不是自己的判斷跟選擇，
而是怎麼樣讓自己在
不被體罰的狀況下存活下來。
這種緊繃的狀態長期累積下來可能讓孩子在面對他人的負面情緒時變得更膽怯、更難承擔自己決定的結果，不計代價地迴避掉可能不被認同的情境。這樣一來我們反而更難仰賴孩子依據自己的判斷，去選擇做好適切的行為或是忠於自己內心的選擇，孩子也更難判斷是非對錯，因為只要沒有被抓到被處罰，好像就是沒關係的。
腦部的退化
在人腦的構造中，杏仁核是大腦負責「情緒」的中心。杏仁核幫助我們快速直接的經驗情緒，這時人便需要仰賴前額葉發揮功用，做出理智、合邏輯思考，讓行為不要被情緒牽著走。
但相關研究發現，
受到嚴重體罰的人
腦部前額葉皮質部位
(用來控制情感與抑制衝動)
體積平均縮小19.1%。
有報告指出，前額葉愈小，動作性IQ（與進行動作相關的智能）就愈低。而額葉皮質區與認知機能、社會性有很深的關聯。
孩子如果在幼兒時期受到體罰，
額葉皮質的發展就會遲緩或紊亂，
判斷狀況的能力與社會性也會減弱。
孩子的反應一變慢，又更容易遭受體罰，可說是一種惡性循環。
自我認知的錯亂跟不穩定
即便是成人，承認自己的攻擊性是困難跟羞恥的，所以對孩子施加體罰、自己情緒失控時，我們可能會「合理化」這些行為，否認或是輕描淡寫事情的嚴重性，表示都是被挑釁才會有這種失控的結果，而自己的行為是正當且合乎邏輯的。然而這樣的觀點更容易讓被體罰的對象感覺到困惑，更容易歸因為:「因為是自己的錯、自己很不好才會被這樣對待、被處罰跟用暴力逼人就範是合理的。」
久而久之孩子會因為這樣
很難對自己跟他人產生完整的信任感，
因為安全的狀態好像不是恆常的，
自己會怎麼被對待好像也並非穩定的。
對自己正向的感受也是隨時有可能被擊碎的。（延伸閱讀：「並不是感覺丟臉才能學到教訓。」—5個尊重孩子又能幫助他學會自我控制的教養原則）
體罰的影響其實很深遠
體罰牽涉到的層面廣泛且深遠，即便當下可能對孩子的行為有短暫的抑制效果，但是後續要付出的內在代價卻不容小覷，身體的傷就算可以逐漸復原，但是心靈完整感的破碎卻是一輩子需要面對的功課。（延伸閱讀：「別讓童年的創傷困住你!」—6個幫助你從童年創傷中復原的認知信念。）
精神科醫師陳豐偉曾指出:
「創傷與負面情緒，
會加強情緒記憶的鞏固、
成形。而痛苦的情緒記憶，
又會讓杏仁核容易挖掘、提起，
讓暴衝或退縮更常出現。」
當我們能從這些更宏觀的去看到體罰對孩子內在的傷害性跟破壞性，就越能有意識的覺察到自己對孩子的主體性是否給予足夠的尊重跟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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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
愛兒學編輯部 Leah。曾任編輯、大專輔導老師，現職諮商心理師。熱愛文字、翻譯，也喜歡貓。認為親子關係是一段複雜而美好的旅程，路途中我們逐漸辨識出自己與孩子輪廓，重新看見你我，修復關係，讓愛能自由的流動。
